梨花带酒。

【师生｜千我】我写上了一个句号。

　　我姓白，叫白秋。秋草独寻人去后...这名字乍一听挺有韵味的，还带了点文艺范的伤感。反正不管是谁，只要听见我的名字，第一反应那一定是：“小姑娘肯定很文静吧？”

　　但很可惜，这名字就像我亲爱的爸妈给我立了一个flag，狠狠地毒奶了我一口。因为我本人的性格和“文静”两字完完全全沾不上边。

　　

　　我从小学习就不是拔尖儿的，勉勉强强压着均分线，又很不幸对为班级“做贡献”、打扫卫生等这一类容易在老师面前刷好感度的事没兴趣，所以平时在老师面前存在感极低。

　　不过这可不代表我在同学间存在感也低！相反，可能因为本人性格大大咧咧，男生女生都玩儿的来，所以人缘出奇的好。

　　

　　那一年，我非常幸运的以一个压线的成绩考进了我家附近一个还不错的高中。

　　没错，之所以想考那只是因为离家近。

　　当时不觉得，只当自己运气好。有的人超了一两分都滑了档，自己勉强压线竟然考上了？虽然不是什么实验班（想都不敢想），但说出去也是有面子的好吧？

　　现在想想，果然不是你的东西不能拿，要还的啊。

　　

　　报道那天，我一大早就背着包无精打采的向新学校走去。

　　

　　可能因为我走的实在太早，一路上没见一个顺道的学生。

　　于是我开始心理暗示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其实现在才放假第一天，此时我正舒舒服服地睡在空调房里，而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

　　

　　很可惜，越来越多带着学生的家长骑着摩托或小电驴从眼前、身边飞驰而过，无不在提醒我：“醒醒吧！真的开学了！”

　　太残忍了。

　　

　　我在一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用发散性思维来帮助自己度过这难熬的几十秒。

　　

　　一阵急刹残酷的将我从另一个次元拉回现实——

　　“哎呦我的腿！”

　　一老太太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伤腿，表情痛苦。周围人听见动静止不住好奇往这瞧，不过目前看来没人想当一次“活雷锋”。

　　“小伙子你怎么骑车的啊...”

　　“呸！自己眼瞎不看路！”青年小声骂了句什么骑上车就想走。

　　

　　“奶奶！您怎么了奶奶！？”我书包一甩就扑了过去。小青年被我这惊天动地真情实感的一声“奶奶！”唬住了，一个踉跄险些从车上摔下来。

　　“妈的什么情况？”他回过头看。

　　我没理他：“年纪大的人本就腿脚不好，一早起来多半也就是图个路上人少、买菜方便。要是儿女在身边还好，万一不在身边，就自己一个人，腿还摔坏了，下不了地、起不了床，一日三餐如何是好？”

　　青年明显对着铺天盖地的一通话弄的有些懵：“我、不是......”

　　“这不小心摔伤了，如果单单是脚扭伤也就罢了，要是哪里骨折或是感染问题可就严重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故意没把后半句话说完。

　　原本有些只是看热闹的人也听不下去围了过来：“是啊是啊！老太太万一摔着哪了可怎么办？”

　　原本想溜之大吉的青年一看这场面也慌了，赶紧到了歉：“奶奶，我、我送您去医院看看...”

　　搞定收工！

　　我退出慢慢聚拢的“包围圈”，捡起扔在一边的书包。

　　“谁踩了一脚...”我嫌弃的抖抖。

　　

　　红灯正好也结束了，我不紧不慢的过去。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嗯？”我回过头看是谁这么无聊。

　　“你好。”他跟我打招呼。

　　现在补习班发小广告的这么早就要上班了吗？还是挺可怜的。

　　“你和那人认识啊？”他问。

　　“不认识。”

　　他稍稍有些吃惊：“不认识你那么激动？”

　　“跟你有关系吗？”我不耐烦起来。“大叔你不用去上班吗？”

　　“大、大叔？！”他有点郁闷。“我也才毕业刚工作没多久哎！”

　　“是哦，老大爷。”

　　“......”

　　

　　都快走到校门口了，他还没要离开的意思。

　　“所以你是真的没事可做整天跟着别人是吗？”我问。

　　“没有呀？”

　　还不承认？要是他跟到学校就让保安把他抓起来！

　　

　　到学校，我往里走，他也往里走。

　　“等等！”我拦住他，看保安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学校！你进来干嘛？”

　　“上班啊。”他说的云淡风轻。

　　“上班！？”

　　“忘了介绍了，我叫易烊千玺。是这儿的老师。”

　　“老师......”我瞬间有些胃疼。

　　“同学，不要迟到哦！”易烊千玺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想起自己所做所为...

　　“......现在找块地把自己埋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我苦哈哈的看我了分班名单，又苦哈哈的跑到班上，随便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就开始补觉。

　　

　　“同学你好！”

　　我抬起头。一个男生嗞着口大白牙冲我笑，估计一个夏天没少出去疯，除了牙几乎都晒黑了。

　　“你好，非洲友人。”

　　“嘿嘿。”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出去打球打太多了。对了，我叫陈起，你呢？”

　　“陈...陈啥？”我发誓我是真的没听清。

　　没想到他刷的一下脸红了，准确来说是脸黑红黑红的。

　　“陈起，爸妈希望我不管跌倒多少次都能再站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赶紧解释。“你叫我白秋就行！”我回给他一个标准的微笑。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

　　

　　“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本来闹哄哄的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打成一片的同学也都乖乖坐好。陈起就顺势做坐到我旁边。

　　果然不过在哪里同学之间都会有这样的默契。

　　

　　易烊千玺走进来了：“同学们好！”

　　靠...我把头埋起来。

　　真是冤家路窄！

　　

　　“我叫易烊千玺...”我听见粉笔字的声音。“教语文的，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

　　我未来三年黑暗的学习生涯啊！

　　“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好——”有人鼓掌。大家都喜欢这种年轻没代沟没架子的老师，所以都很热情。

　　“那我点个名，大家也互相认识一下。”易烊千玺拿起点名册。“...白秋？”

　　“嗯？”我一个激灵吓的赶快站起来。第一个就点我名也太巧了吧？

　　“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挺特别的，”易烊千玺笑着说。“原来你叫白秋啊！”

　　“哈哈...老师好。”

　　“坐吧。”

　　我松了口气。

　　

　　陈起侧过头小声问我：“你和老师认识啊？”

　　“也算不上认识...”

　　“哦......”他点点头。

　　

　　上面还在点名，我们两个在下面聊到飞起。

　　“昨天那个游戏出了新的副本，你过了没啊？”

　　“没有， 好难啊！我们队一个奶妈都不够。”

　　“你卡第二块石头，等Boss放完大再进去。”

　　“这也行！”

　　咱俩都没注意到老师早点完了名。

　　

　　“关于座位，我个人是比较开放的，你们自己挑座位吧。”

　　“好耶！”大家欢呼。

　　“不过，”他话锋一转。“至于是单座还是同桌制...”他瞧一眼毫无察觉的两人。

　　“还是单座吧。”

　　“别呀...”底下有人求情。

　　易烊千玺淡淡一笑：“没 得 商 量。”

　　“啊......”

　　“班长的话...”

　　有个男生自告奋勇的举手。

　　“没有其他人了吗？”他问。“那就你吧。等下跟我去领校服发给大家。然后...”易烊千玺望向我。“白秋同学留下来打扫一下卫生吧？”

　　我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满脸疑问。

　　“对，就你。”他眨眨眼，人畜无害的样子。“加油哦！”

　　

　　易烊千玺！！！！！！

　　

　　“那么大个教室，就留我一个人，明显故意的好吧！心眼也太小了。”我最后擦完了黑板远远把抹布扔进水池。

　　“三分！漂亮！”我欢呼着跑出教室。

　　

　　“全校就你一个学生了，速度挺快啊。”

　　“老师......”我一下垂头丧气了起来。“这么多班哪有就留一个人打扫的。”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看他骑在脚踏车上，另一只脚撑着地。“老师你不是也没走吗？”

　　“等你啊。”易烊千玺把我书包接过去。“送你回家啊，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嗷......”我心里一暖。

　　易烊千玺骑上车猛地一踩：“走喽！”

　　“喂喂！老师你太快了！”

　　

　　感动喂狗吧！！！！

　　

　　开学一个星期了，我的生物钟还是调整不过来。

　　陈起也很顽强，单人单座也想尽一切办法跟我说小话。

　　他扔过来一个纸团：“昨天游戏打几点啊？”

　　我看了一眼，回他：“打锤子，晚上睡不着。”

　　“感觉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啊？”

　　我摇摇头表示的无奈，他露出同情又理解的表情。

　　

　　“白秋？白秋！”

　　“啊？”我慌乱的起来。“老、老师...”

　　易烊千玺的眼神从我们两个之间扫过：“你来解释一下‘谁主沉浮’是什么意思吧？”

　　“额，意思是......”我低下头翻书，书上什么都没有。我拼命给陈起使眼色，他指指和我一样空白的书，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易烊千玺问。

　　我头低下去：“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还没讲到呢。”

　　嗯？？？易烊千玺你大爷！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刚爬桌子上就听见远处传来亲切的问候：“白秋来我办公室一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师...”我在办公桌前站好。

　　“刚才上课怎么回事？”易烊千玺忙着手上的教辅没抬头。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哦？”他有些诧异。“错哪了？”

　　“我不该上课和同学传纸条。”我态度十分诚恳。

　　“原来你上课还传纸条了？”

　　“嗯...哎？”

　　“我是想问你这几天你怎么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这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有点失眠...不过我一定会调整好，争取不影响上课！”

　　易烊千玺点点头：“走吧，放学留下打扫一下卫生。”

　　“啊？别呀我知道错了...”

　　他看我赖着不愿意：“再不走就抄十遍课文。”

　　“老师再见！”

　　

　　放学——

　　“走了！”陈起打招呼。

　　我正在拖地：“嗯。”

　　班上就我一个了，我把灯关了出去。

　　

　　“老师？”我愣了一下。

　　“送你回去。”他神态自若，好像没什么不对。

　　我努嘴，心里犯嘀咕：“还不是你心眼小嘛，你以为我要你送啊？”

　　他脚步一顿：“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没有啊！哪能呢？”

　　

　　到小区门口，我迫不及待的想冲回家。

　　“白秋！”

　　我一个急刹，转过身乖巧的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老师再见！”

　　“不是这事。”他被我搞得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递给我一瓶牛奶。“睡觉前记得热一下喝，别老上课打瞌睡。”

　　我有些错愕：“那...谢谢老师。”

　　“我走啦！你也快回去吧？”他向我挥手，踩着脚踏车离开了。

　　“......老师再见！”

　　

　　第二天——

　　陈起见到我很惊讶：“你的黑眼圈褪色了哎！”

　　“不是，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黑眼圈褪色？”我送他一个白眼。

　　“不是，你为什么要说不是？”

　　“不是，我......”

　　

　　“亲爱的同学们，愉快的学习时光要开始了，大家作业都抄完没啊？”易烊千玺倚在门边懒洋洋的问。

　　“抄...”一男生刚想回答就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老师我们都是自主独立且高效的完成的，怎么可能抄呢？”

　　“是吗？”千玺走了进来：“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他的表情很是悲伤，“今天的体育课我来带上。”

　　班长弱弱地举起了手：“可是，物理老师昨天就说要了...”

　　“我和他打了一架，结果很明显，我赢了。”

　　底下一片哄笑。

　　“那么，如果没其他问题，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呲呲——”陈起发来“信号”。

　　我睹了他一眼。

　　“体育课没了你不伤心吗？”

　　“兄dei，我对体育课没兴趣，而且你也不看看外头这太阳，会中暑的。”

　　“还好吧...”

　　

　　“后面两位相声演员，可以分享一下谈话内容吗？”千玺这话一出大家都超我们这望。

　　“天啊...”我用书挡住脸。陈起举手：“老师，我们夸你帅！”

　　“那你们的老师都这么帅了，还不多看几眼？”

　　“好嘞好嘞！”陈起使劲儿点头。

　　等大家把目光收回他才瘫了下来：“咱后排怎么这么受关注啊？其他老师也没这样啊？”

　　“鬼知道。”我咬着牙。

　　

　　“下课了，还有放学后的卫生...”

　　“我......”我主动举起手。

　　“白秋同学很热心嘛！那就你喽。”

　　热你大爷的心！！

　　

　　

　　“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我有气无力的关上教室门，出去后果不其然的看见早早等在那的千玺。

　　“嗯...”他见我出来，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袋面包。“吃吗？”

　　我有些疑惑。

　　“离你回家还有一段路，怕你饿着。”他撕开包装袋递给我。

　　“...谢、谢谢老师。”

　　

　　千玺手扶着车慢慢向前走着，我啃着面包跟在身后。

　　他突然开口：“王尔德说过，过去的事情唯一可爱之处就在于它已经过去。”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句话，可我实打实感到了一丝惶恐。

　　

　　我保持着复杂不安的心情一直到家。这种感觉充斥着整个心脏，将大脑搅的混乱不堪，老师跟我说再见都没空回应 只是胡乱点头表示知道了。

　　

　　家中果然没人。

　　我将书包甩在一边的沙发上，路过餐桌走向卧室。桌子上放着一份速食快餐和一张纸条。

　　才吃完面包的我并不是很饿。

　　

　　你猜纸条上写了什么？

　　一定是“宝贝对不起，妈妈公司有事，你热一下吃吧。晚上早点睡别等我。”或者其他类似的话。

　　在我看来这纸条代表着“谢谢参与”，如果哪天一回家看见我妈再等我那一定是中了大奖。

　　

　　我爸妈离婚了。很早以前。

　　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因为我自己也揭不开这个疤。

　　我没怪过他们，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勉强不了。

　　就是偶然会有一点孤独。

　　真的就一点点。

　　

　　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怕善良的好心人们带着同情和好奇来看我。

　　

　　老师告诉我那句话，在这个夜晚，给我莫大的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句话？

　　

　　第二天，易烊千玺没留下我打扫卫生，可我依然最后一个走。我知道他会在学校门口等我。

　　“白秋？没走啊，我送你吧。”

　　“为什么？”

　　“什么啊？”千玺被我突然的问题弄的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跟我说那句话？”

　　“......”易烊千玺出奇的沉默了。

　　

　　“如果我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一定不相信，对吧？”

　　我没回答，倔强的注视着他。

　　然后我听到了比选择题从a改到b，但正确答案是a还不想听的答案。

　　“开学的时候你妈妈来找过我，告诉我了一些你们家的情况。”

　　我全身包围着一股寒意，好像小心埋藏十几年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还是那种不好的秘密。

　　“你妈妈说她工作很忙，希望我可以多照顾你。”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同情，是吗？”

　　“同情？”他不答反问：“你觉得你需要别人可怜吗？”

　　“......”我摇摇头。

　　他微微俯下身认真的看着我眼睛：“你不需要同情。”

　　“那...”

　　他打断我：“不光是因为你的母亲，到现在为止我都是心甘情愿。”

　　后来我想，如果这也算情话，那一定是收录在情话大全里最动人的那句。

　　

　　“走吧。”他拍拍自行车后座，那里安了一个垫子。“试试？”

　　“...你确定你的技术能带人吗？”

　　“如果我带不了你，那一定是因为你太重了。”

　　“开什么玩笑？”我不屑。

　　“我就不该开导你。”千玺做出懊悔的表情。“你闭嘴比现在可爱多了。姑娘挺好，可惜不是哑巴。”

　　“喂！为人师表懂不懂啊？”

　　“尊师重道明不明白啊？”

　　

　　【人是为明天活着的，因为记忆中有朝阳晓露。】

　　

　　没过多久学校办了一个活动。

　　“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是要家长一起来参加。”千玺边发通知边说:“父母至少要来一个。”

　　“哎！”陈起偷偷戳我一下。“你爸你妈谁来啊？”

　　“我妈吧...”看他工作那么忙我也不能确定我妈会不会来。

　　“运动会需要有一个同学帮忙搬水和器材，但是参加不了运动会了。”易烊千玺说。

　　没人举手。

　　“白秋愿意吗？”

　　我抬起头看见老师冲我眨了下眼。

　　“嗯！”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愿意。”

　　

　　一旁的陈起还在小声的为我打抱不平，但我心里其实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这学期就期末考了，事实证明易烊千玺虽然刚工作没多久，但教学生的方法还是有一套的。我们这个班的排名都很前。我也终于没有万年都踩均分线了。

　　虽然很头疼，但一切都要归功于每天放学路上千玺逼我背书。

　　他连放假都不放过，到了饭点就打电话催我吃饭，顺便抽查课文。讲道理，很恐怖。不过，很明显是有用的。

　　还有他找尽各种借口让我打扫卫生，除了他要送我回家，也确确实实给各位老师留下了热心爱劳动的好印象。最后个我评级几乎每位老师都打高了一级。
　　我曾经逼问易烊千玺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故意让我留下的，他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回答。

　　我坐在自行车后面，手上的面包也升级为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自从千玺得知我一直吃外卖后也经常带我下馆子。

　　从各种方面，我都很...感谢他。
        以及......

　　

　　“我喜欢老师。”

　　自行车一个不稳险些摔下来。

　　“你......”

　　“嘻嘻骗你的啦！今天愚人节哎！老师竟然还会上当，也太傻了吧？”

　　我看他松了一口气。

　　“白秋！！”

　　

　　我在后面嘲笑他的傻，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奇怪，为什么会想哭呢？

　　

　　后来分班考试，我顺理成章的选了文科。

　　有多“顺”呢？顺到老师压根儿没问我选文选理，只是和我说明天有考试，要早点到。

　　我可笑逆反心理有想过要是我选了理科他会是什么表情。

　　但也只是想。我舍不得啊。

　　

　　日历一页一页撕去，时间一点一点流走。

　　易烊千玺比我还紧张。

　　他说，你要考上A市的大学啊！

　　他说，你一定可以的。

　　我也知道我一定可以。

　　可是我舍不得啊。

　　

　　最后那天学校早早放了学。

　　“我们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千玺问。

　　我说我想吃小龙虾。

　　易烊千玺皱着眉，担心我吃坏肚子，可最终没说什么。

　　他替我剥着小龙虾，顺便把叮嘱过千万次的话重新说一边。

　　我只是看着他仔细剥着虾壳，偶尔应两声。

　　其实我对龙虾没兴趣，只是这种食物吃起来繁琐又漫长。

　　热闹的夜市，只有我们这一桌显得极为安静 。

　　

　　千玺把我送到家门口。

　　“明天加油，不要紧张。”他踢上脚踏车撑子，调转了车头。

　　“老师，今天不是愚人节。”我说。

　　“......嗯？”

　　“所以我喜欢老师。”

　　然后是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空白，令人窒息沉默和周遭的蝉鸣。

　　千玺想说什么：“我...”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我曾在书中读到：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

　　多读书，这是老师教我的。
        我喜欢他。
        他知道。
        足矣。